忍不住问了:“现无旱无涝,亦不闻蝗害,怎会有这么多流民?”
一路沉默寡言的艄公听他问起,便据实相告道:“不瞒这位老丈,在我看啊,那些人可不是逃难去的流民,而多半是投靠亲属去了。”
王钦若错愕道:“投靠亲属?”
艄公只知王钦若是京官,却是既不知其名姓,也无从得知官职大小,且他在这渭水上来来往往多年,达官贵人也载过不少,自然有着底气。
见王钦若甚是意外,他便笑着解释道:“这位老丈有所不知,那位知秦州的陆三元,可在安置秦州兵的家眷上下了不少功夫。”
起初去的人并不多:毕竟难离故土,即便再思念从军的郎君,也渐渐就淡了。除非是日子当真熬不下去了,才在儿子三催四请的书信下,勉强举家迁去。
谁又会想到,到秦州后,不但能住上官署提前修建的简单房舍,还被分配了田地、种子和农具,还有人带着,教他们种起茶树来了?
起初还需儿子的饷钱来贴补家用,再到后来,一家人的日子真正过起来后,就有闲钱调过头来,给召他们来此的儿郎买这买那了。
而只要一家人过得红火,自然就会去信给家乡的亲戚,讲述这比做梦还好的日子……渐渐的,举家迁来秦州的人口,也就越来越多了。
横竖秦州兵的日子越过越好,虽顶着个厢军的名头,军饷却是朝着禁军的看齐的。
如此一来,即使家里老弱居多,劳作不得,单靠儿郎得的饷钱,只要稍节俭些,也能好好度日了。
说着说着,艄公面上都难掩羡慕:“可惜我家那小子体弱,否则我也想给他送去了。哎!”
王钦若嘴角抽抽,眼底满是不以为然。
秦州于他而言虽是完全陌生的,但同他交好的人中,亦不乏曾于西北赴任者。
秦州虽为军事重陲,西北防线,在民计上,却绝对当得起贫瘠二字。
哪儿值得这么多流民前赴后继,前去投奔?
不过凭此倒能看出,陆辞不仅善于逢迎圣意,在愚弄黎庶的手段上也颇为高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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